盖念佛一法,具足六波罗蜜。昔世尊说法四十九年,皆因时而化,对机而教,亦不离六种波罗蜜门。故而见贪心而生,而教之以布施;见恶心众生教之以持戒;见嗔心众生教之以忍辱;见懈怠众生教之以精进;见乱心众生教之以禅定;见痴心众生教之以般若。所以,布施度贪吝,持戒度邪恶,忍辱度嗔恚,精进度懈怠,禅定度散乱,般若度愚痴。此乃六度对治法门之意也。
今单念此一句阿弥陀佛,即能包藏此六种波罗蜜门,何也?念佛之人,一心念佛,万缘放下,取舍两忘,是布施波罗蜜;一心念佛,万善从生,既是持戒波罗蜜;一心念佛,自心柔软,嗔恚不起,既是忍辱波罗蜜;一心念佛,不休不息,永不退转,既是精进波罗蜜;一心念佛,无诸乱想,流念散尽,既是禅定波罗蜜;一心念佛,正念分明,不受邪惑,既是般若波罗蜜。
今时有人不识念佛功能,反视为浅近法门者,却是错会不少,自陷陷人。一句佛不念,单单参个“谁”字话头。殊不知念佛法门,兴于禅宗之前,因时人但知口念,不知识心,故教以念佛带参禅。
夫用心之人,贵在参究、追寻、问讨。若是上根利智之士,便能直下承当。倘或钝根渐次之人,必须先要念佛,待念到不念而念,念而不念,再向无念之中起一参究,且看这个念佛是谁。要看“谁”字话头者,先当以念佛为缘起,后以参禅为究竟,缘念佛而参禅,是故名曰禅净并修。
古人曾有譬喻云:念佛之人,如母子相忆,自然相近亲。母喻所念佛,子喻所念人。能念之人,既有情身心;所念之佛,既是自性弥陀。自性弥陀并有情身心,不隔丝毫。能念之人与所念之佛,无二无别。需要长久用心,精炼纯熟,打成一片。或口念,或心念,或有念,或无念,念至念念相继,无有间断,向这里参究,若能得个入处,通一消息,始知禅净不二,庶几念佛有益。真是修行的人,不起人我分别见,以一声佛号为依持,朝也念,暮也念,行也念,坐也念,二六时中,念念不忘,绵绵密密,功夫熟处,弥陀净境现前,无边利益。自可亲得。
参禅与念佛,在初发心的人看来是两件事,在久修的人看来是一件事。要知道一个话头,或一句佛号,都是方便的,不是究竟的。真是功夫用到家的人,是用不着它的。为什么?因为动静一如,好比月映千江,处处明现,无有障碍。障碍者,如空中浮云,水中污泥,月虽明而不显,水虽清而不现。我们修行的人,如能体解此理,了解自心如秋月,不向外驰求,返照回光,一念无生,了无所得,哪有什么名相差别呢?参禅、念佛等法门,本来都是释迦老子亲口所说,道本无二,法法互通,圆融无碍。譬如念佛到一心不乱,何尝不是参禅?参禅参到能所两忘,又何尝不是念实相佛?禅者,净中之禅;净者,禅中之净。禅与净,相辅而行。
唐末永明延寿大师,是禅门法眼宗三祖,也是净宗第六祖,他著书很多。如《心赋》讲明心见性的,《万善同归》是讲法法圆融的,《宗镜录》百卷,是弘阐拈花悟指、融汇各宗理趣、归摄一心的。他从宗门悟入,何以又弘扬净土呢?因为大悟之人,法法圆通,参禅是道,念佛是道,乃至如我们劳动掘地也是道。他为挽救末法根劣之人,故弘净土。学佛之人,应多看看永明老人的《宗镜录》和《万善同归集》等。念佛之人,也应了解《大势至菩萨念佛圆通章》,要认识自性净土,舍妄归真,勿得向外别求。如我们能体会到这种真理,随他说禅也好,谈净也好,说东方也去的,说西方也去的,乃至说有也可,说无也可。到这时,一色一香无非中道了义,自性弥陀,唯心净土,当下即是,那有许多瓜葛!《楞严经》说:“但尽凡心,别无圣解”,如能这般做到,断除妄想、执著、习气,即是菩萨、佛祖。否则还是凡夫众生。所以,希望念佛的人以一句佛号为自己一生的依靠,老老实实念下去。永明禅师《四料简》云:“有禅有净土,犹如戴角虎,现世为人师,来世做佛祖。”
附:民国初年(一九一二年),金山寺出了一位“金山活佛”,法名妙善禅师。在江南是一位家喻户晓的人物。他穿著是冬夏一衲,冬天不觉冷,夏天也不知热。住在金山寺藏经楼的闲寮房里,房子里没有桌椅床铺,也没有衣厨书架,只有一块方石头,石头上放著一个旧蒲团,他夜间不睡觉,不是经行念佛,就是参禅入定。他常在夜深人静时,一个人跑到山上念佛,引吭高唱“谁念南无阿弥陀佛”,由此可见他也是禅境双修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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